東西(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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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開進隧道,這條隧道長又直,平常也很多車流,但還是傳出一些離奇的故事,這隧道說是因為上頭是亂葬崗,在開挖的時候沒有顧慮,所以把墳墓堆下頭都給挖空了,聽說每到下雨天這隧道總是特別陰森,還傳上頭墳墓的屍水會滲進隧道中,讓隧道內終年潮濕陰氣顯重。隨著隧道老舊,久而久隧道的鬼故事就這樣開始傳出來。
一開始是一群夜遊的小夥子,半夜不睡覺帶漂亮正妹來這隧道試膽。那個試膽說來很簡單就只是點蠟燭,靠著蠟燭微弱的光源,沿著隧道邊邊走進去十分鐘,在走出來。因為晚上這邊無來車,又杳無人煙,一群年輕人就開始打鬧追逐,絲毫沒有害怕這看不見五指的隧道。就在一組組人馬進入之後,有一組開始大叫,其他組看見那組別的蠟燭光快速的晃動,最後熄滅,一群人大驚失色,不知道是什麼狀況,就在此時大家聽到急促的腳步聲,所有人都以為是對方嚇到要跑出隧道,也都回頭拔腿就逃。 但不知怎麼的,跑了許久才看到遠處隧道入口的亮光,一群人跑了出來,你看我;我看你,全都不斷喘氣。還好大夥全都在,開始有人問剛剛是怎麼回事?誰在尖叫?還有誰先開始跑?結果大家都以為是其他人在叫、其他人跑步聲,每個人都以為是對方先跑才跟著調頭往外跑,就在一群人爭論是誰說謊嚇大家時,有一個夜遊的女孩突然說:「你們有沒有聽到?」 女孩說完,大家看著她,不知道她在講什麼。女孩雙手環抱著身子,慢慢往後退到機車邊,看著漆黑的隧道入口,一群人也朝著入口看去。大家都安靜下來了,這時每個都聽到,聽到隧道中傳來清脆的腳步聲。踏著步伐,不像他們腳上的帆布鞋,比較像是有跟的鞋子。叩、叩、叩的聲音從隧道裡不斷的發出來。眾人沉默的都愣住,這麼晚大半夜是誰會用走的步行在隧道中,還穿著高跟鞋?這時一剎那腳步聲響突然變得急促,而且很明顯的朝著他們一群人而來。 這群年輕人嚇的往後退到機車上,有人已經覺得事態不對發動機車引擎。之後當聽到隧道傳出叫聲時,全部的人發動機車,往隧道的反方向快速狂奔。那叫聲,是個不知道怎麼說的聲音,像是被人勒住脖子發出痛苦的慘叫聲,另人毛骨悚然。這時有個在後座的女生不知為何,往後頭的隧道一看。隧道邊像是站了一個紅色的人型,就像是目送他們一樣一直站在隧道外頭。 這是最開始的故事。之後有計程車司機在下雨天的半夜經過這裡也發生怪事,出了車禍。雖然車子毀了,送進醫院人卻只是輕微腦震盪。但奇怪的是司機先生說他車禍的經過,司機說他會發生車禍,主要是因為在進了隧道不久後,因為聽的唱片老歌有雜訊,很不舒服,所以放慢車速調整是不是唱片壞了。就在此時他突然一看前方出現個人影,一個緊急煞車打滑撞到隧道邊。而那人影雖司機說自己看不清楚,但卻咬定是個女性。因為他清楚的看到那人影腳下的紅色高跟鞋。 隧道中紅鞋的女人 這傳聞就這樣傳開了,還被靈異節目做成特集,越來越奇怪奇怪的人士;和膽子大的人跑來這隧道試膽。但不但沒見到那紅鞋女人,反而越來越多怪事從這隧道中延伸出現:傳聞會穿牆的收破爛老婆婆、半夜隧道裡的軍隊行軍、沒開大燈的機車等等離奇的鬼故事不斷出現。而隨著交通道路的擴見,這隧道旁蓋了調新的高速道路,也讓走這隧道的車流量變少。裡頭的怪異現象也就成為永遠的謎。 「這就是等等前面那座隧道的小故事。」 「莊駿佐要死了你!幹嘛要在進隧道前先說隧道的鬼故事啊!」 「是妳自己說要聽我說這隧道的故事啊?」 「誰知道你是說鬼故事!你不知道在鬧鬼地方講鬼故事是禁忌嗎!等等真的鬧鬼怎麼辦!我們真看到那紅鞋女鬼和穿牆歐巴桑怎麼辦!你就自顧著自己愛講!」陳宇潔大聲罵說。 「又怪我喔?煩欸,想聽又愛叫。」 開著車的莊駿佐覺得這位自己大學的學妹加現任的同事真難斥候。副座的陳宇潔苦著臉看莊駿佐把車慢慢的開像隧道內,白天陽光普照的好日子,立刻變得灰暗,雖然一旁有小燈但壞的壞,燈光也不強。車子打著遠光燈,才能看清隧道內的道路。陳宇潔提心吊膽不敢隨便看,就怕自己看到什麼,讓她不爽的是駕駛莊駿佐竟然一派輕鬆的哼著歌,那張無謂的嘴臉彷彿凸顯自己害怕的蠢樣,讓陳宇潔恨得牙癢癢。 車很順利的開出了隧道,陳宇潔這才鬆口氣。莊駿佐看了一眼就說:「你叔叔不是常上鬼節目,就沒有要他教妳幾招讓鬼不敢靠近的招式嗎?」 這話聽到陳宇潔耳裡,讓她馬上就翻了個大白眼,虧這人成天看鬼片聽鬼故事,怎麼說出來的話一點常識也沒有。陳宇潔立刻回應莊駿佐說:「第一、鬼不是固定怎麼做就可以趕走的!第二、那叔叔是我遠房親戚,一年到頭只有逢年過決才會見面,更不用說他是演藝人員,不是想見就見得到的!第三……」陳宇潔深呼吸一口氣大聲的在莊駿佐耳邊一個字一個字的喊說:「不、准、在、給、我、說、鬼、故、事!」 「不說就不說!幹啥喊那麼大聲!」莊駿佐挖挖耳朵不高興的回說。 「這是你剛剛嚇我的報應。」 倆人停止鬥嘴繼續開車,又開了一段路程。今天大清早莊駿佐就把父親的車開了出來,開到陳宇潔家樓下的便利商店去載她,陳宇潔上了車,把地址告訴莊駿佐設置導航,倆人就這樣上路。其實兩人會這樣約出去,不是公事也不可能是約會,而是有天下班時候,莊駿佐返家吃晚飯時接到陳宇潔的一通電話,莊駿佐回撥以後,接起電話的陳宇潔什麼也多說直接就是一句 「我叔叔回台灣了。」 陳宇潔的遠房叔叔,陳泯偉。在電視上人稱綜藝鬼王,是一個專門寫鬼故事和上恐怖節目的固定班底。莊駿佐和陳宇潔這次想跟這位鬼王見面,是想請教他關於他們朋友黃郁祐所說的那本《青土山鬼話》,但陳宇潔的叔叔一聽到這本書馬上拒絕他們,立即掛斷電話。又幾次狀況,依然被拒絕。甚至最後不接聽他們打來的電話。最後陳宇潔只好偷偷用自己家人的手機打了通電話給叔叔,他叔叔陳泯偉才又接起電話。 「宇潔你這樣叔叔要生氣了,不要再打電話來問這本書的事情知道沒有!」 電話那頭的陳泯偉還是一樣表示不想談論關於《青土山鬼話》的任何事情。而陳宇潔則是在叔叔還未掛電話前說:「叔叔等等!別掛電話!好,我不問那本《青土山鬼話》,我只問一件事情、就一件事,好不好?我保證問完就不吵你了。」 陳宇潔電話說完,話筒的另一頭無聲許久,終於過了幾十來秒的時間,陳泯偉終於回話。 「就一件……」 「好,謝謝叔叔,我只是想問叔叔……」 知不知道青土山營區裡四哨鬼學長趙勇斌真正死掉的原因? 沒想到這一說完,陳宇潔還沒反應過來立刻就聽到電話另一頭傳來急促的聲音說:「你從哪知道這件事!」這聲音又快又急,讓陳宇潔嚇了一跳,怯膽的回說:「是我一個大學的學長他跟我說的。他現在人在青土山當兵,說在那遇見了一位被困在四哨的鬼學長,他說那鬼名字叫趙勇斌,跟他以往認識的鬼都不同,很健談也對他很好,所以他想要幫這位叫趙勇斌的鬼可以早日升天離開這青土山。泯偉叔叔,我知道你有寫過一本關於青土山鬼故事書,裡面有寫到這個鬼學長死掉真正的原因嗎?」 「真、真的!真真的!是他嗎?是勇斌、勇斌他…還在那嗎……」 陳泯偉聽到宇潔說的一時間小聲喃喃自語了起來。 「喂?叔叔?還在嗎?喂?」 這事情可能可以知道鬼學長趙勇斌死因的真相,陳宇潔跟莊駿佐感覺這位陳宇潔的遠房叔叔一定知道些甚麼。既然好不容易找到人,現在因為這事情脫口,對方也願意軟化態度來談,的確是在好不過。這也是今日莊駿佐會開車載著陳宇潔穿過隧道,要語陳宇潔叔叔見面的原因。但實際看到鬼學長的黃郁祐沒有在車內,還是讓宇潔有些不安,畢竟這件事雖然他們幫忙調查,但還是不是當事者。 「不等黃郁祐,我們自己就先過去這樣好嗎?」陳宇潔說。 「打過手機不通,家裡電話也沒人接。幹,人不知道去哪裡悠閒,總之我們兩個只要從你叔叔口中知道那鬼學長真正的死因,在轉述告訴黃郁祐。不然等等在打通電話告訴他也可以,反正我們都只是想幫忙郁祐軍中那鬼學長早日成佛,只要知道真正的死因,還請法師超渡它,那位鬼學長應該也可以放心的走。」莊駿佐說。 「嗯,說是這樣說沒錯,但我還是希望黃郁祐可以一起來。」 「怎樣?重新愛上他了喔?當時他告白妳不肯,現在才想郁祐已經太遲了。」 「唉,才不是呢。這麼大的事情當然你們倆夫妻在場要一起解開事情的謎團,讓感情升溫才對啊,現在少了妻子的角色,這趟解謎之旅的樂趣就少一半了。」 「陳宇潔,滿腦子都是骯髒妄想的妳,才更是、應、該、閉、嘴、的、人。」莊駿佐對著滿腦子把他跟黃郁祐都想成同性戀,腦袋有問題的女人說。 不理會莊駿佐的吐槽,陳宇潔繼續說:「話說回來,我叔叔反應那麼大就證明,黃郁祐遇到那個叫趙勇斌的鬼,叔叔是知道他的。記得黃郁祐當時是說,那鬼學長是因為兵變,女友另結新歡,所以想不開才上吊自殺的對吧?」 「妳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既然是兵變,當時兵變鬼學長的那位女友,知不知道鬼學長當時為了他自殺的事?說不定鬼學長在那等的是那位離開自己,感情生變的女友呢……」 「這點不是沒有可能,但是都過了三十多年了,怎麼找得到人。」 「這也難說…….」 「人找到了?」 在自家房屋外頭接起電話的孫營長不自覺得大聲,又惹來電話另一頭張翰祥的幹剿。說他那麼大聲要幹啥!是不要讓全世界都知道他媽的兩個人找到什麼。 「不、不是,我沒那意思學長。」 「總之現在也不能確定那藝人陳泯偉從中國回來了沒,只好從另外的人下手,我操!這堆年代資料可讓我少賺不少錢,這點孫震你是不要好好補償我一下?」張翰祥略帶暗示性的語調說。 「我請你吃飯,學長。」 「只有吃飯?老子查那麼久你只請吃飯。老天,孫震你超沒良心的。虧我待你如親弟,你卻只用吃飯來打發我,太不夠意思了,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是這種人,當時真是看錯你了!孫震。」 「學長,你就別為難我了,我媽給了我家中兩張五星級酒店的自助吧招待卷,她好似以為我不常回家是因為有女人的關係。剛好你說到好處,我就想說很久沒跟你吃頓飯,不要我在想想那……」 「欸欸,誰說不吃,吃、吃!今天晚上我就去吃,詳細晚上酒店餐廳在聊,掰。」 這畜牲一聽到高級餐廳就改口了。孫震咒罵自己這學長現實,但算了,反正孫震也知道這張翰祥就是這副德性,偶爾想占便宜,但有時又不在乎自己付出多少,直到現在孫震也捉模不定自己這朋友真正的想法和形式方式。 剛剛張翰祥的一通電話,雖然不是跟《青土山鬼話》這本書有直接關係,但卻跟青土山有點關連。自己傳令黃郁祐提到那在四哨所上吊自殺的幽靈,傳言說是為情自殺。雖然孫震一直不太懂感情事,但過去還未成為青土山營長前,也聽過幾次連隊兵士的感情苦惱。這次張翰祥找到的人雖不是那外頭《青土山鬼話》的作者陳泯偉,但是卻找來更貼近四哨這鬼魂自殺的核心人士。 四哨鬼魂趙勇斌生前的女友,張馨玫。 在天后廟裡,黃郁祐看著謝爺爺全神貫注的看著媽祖娘娘的神像,手拿三炷香,嘴念念有詞的,像是在對天上聖母訴說什麼?小時候黃郁祐就聽媽媽黃素娥說,謝爺爺有異於常人的力量,就跟黃郁祐小時候看得見鬼一樣,謝爺爺小時候就常無緣無故聽到各種怪異的聲音。讀小學時,黃郁祐跟好奇的莊駿佐,兩個小蘿蔔頭,因為聽了黃媽媽說謝爺爺有神秘的力量,就跑去纏著謝爺爺問東問西。 謝爺爺笑笑的跟他們說黃郁祐的媽媽說的誇張,的確他天生就聽得到另一個世界的聲音,但不過也是很細微的聲音,小時後家人以為謝爺爺是幻聽,因為謝爺爺不止會聽到奇怪的聲音,有時還有著些許的耳鳴,所以家人把他帶去給中醫調身子。後來耳鳴是好了,但怪聲音卻還是在。 這怪聲音不是隨時隨地出現,而是在某些時間會聽的特別清楚,特別是接進黃昏時和凌晨時刻這些時間,總是會聽到稀稀細語。謝爺爺說有時是女人的嘆氣聲、一些時候是嬰兒的哭聲,或是有人的笑聲和不知說些什麼咒罵聲。雖然不堪其擾,但謝爺爺久了也就習慣不去在意這些事。而等到有次,事態嚴重後,謝爺爺才轉而重視起自己這聽的清常人無法聽見聲音的能力。 那次事情是這樣的…謝爺爺坐在小石凳上跟著黃郁祐和莊駿佐講故事。那年謝爺爺已經結婚娶妻,入新厝做小生意,日子過得不錯,老婆也陸續替生了兩個男丁,在當時傳統社會來說,可讓左鄰右舍羨慕。但卻有一個狀況一直困擾著謝爺爺。小孩子難免貪玩,有時候要睡的時間還不願上床,每次當謝爺爺的老婆將孩子敢上床睡,半夜大夥熟睡之時,謝爺爺卻總是突然會聽見…… 有小孩在嬉鬧的聲音… 謝爺爺幾次以為是兩個孩子半夜爬起床上廁所的聲音,但又感覺應該不對。他直覺認為應該又是自己那「幻聽」的毛病作祟。但讓謝爺爺在意的是,過去他和他老婆還沒生孩子前,這房子沒這個問題啊?怎麼會一有了孩子後,卻開始聽見那不尋常、微微說話聲?但這聲音時而有、時而沒有,而家中也沒出什麼狀況,謝爺爺也就忘了這回事,想說自己反正老聽到怪聲,這次大概也只是那些怪聲的其中之一爾爾。 一直到又過幾年,謝爺爺家有點錢,讓兩個小孩上小學校,某天謝爺爺晚上睡在自己和老婆那張雙人床,過了凌晨,突然那聲音又出現了,吵醒淺眠的謝爺爺,謝爺爺不耐煩的睜眼,想說又是這個聲音,想不搭理它,等等應該就會像往常一樣慢慢消失。可是這晚不知為何,聲音卻遲遲沒有銷緩的跡象。謝爺爺被弄煩,轉身下床打算查查那聲音的源頭,晚上四周全暗,謝爺爺點了盞燈,開始靠著微落的光線在自己家中豎起耳朵聽,那像小孩嬉鬧的聲音究竟是什麼? 謝爺爺家是個二層樓的小房,坪數不到,一樓客廳、主臥和廚房;二樓則是兩個小孩的房間和廁所,樓梯下邊有個小倉庫堆雜物。謝爺爺走過那倉庫,小燈照著樓梯,人抬頭往上瞧,那每晚稀疏的小聲,竟是從樓上來的。 難不成真是那兩個調皮鬼搗蛋? 謝爺爺抱著懷疑的想法,一步步往上走去,每走一階這聲音就慢慢的變大,謝爺爺仔細聽好像略能聽見幾個字,還是不清楚,但嬉鬧聲已經在他耳邊越來越大,等爬到二樓時,謝爺爺已經可以聽見這聲音的原貌,是個小孩子的聲音,但很明顯的不是他家那兩個孩子的。可是更離奇的事情出現了,這小孩子的聲音竟然從他兒子房裡發出來的。 兩個小孩,老大二年級、老二一年級,年紀都還不大,通常九點就會趕去上床睡覺,就算不睡到十點多倆個小孩也會自己在房裡玩累了呼呼大睡。這是怎麼一回事,難不能那怪聲音跟自己兩個孩子有關?謝爺爺搖搖頭,人站在房門前不知該不該進去。自己這「幻聽」的耳朵從小就有,應該跟兩個兒子無關,但聲音確確實實從孩子的房間傳來。謝爺爺遲疑了一陣子,那小孩的聲音依然沒有減退,嘻嘻的笑。這笑聲讓謝爺爺有些發毛。 但如是關係到自己的兒子,自己做爸爸的還是得進房裡查的究竟。謝爺爺輕輕的推開門,提著燈。耳邊那聲音越來越大聲,這時謝爺爺已經可以聽懂除了笑聲、鬧聲以為的那孩童的說話聲。 約好了唷~ 說好了唷~ 在不久我們就可以一起玩~ 雖是童言童語的話,但不知為何讓謝爺爺很不舒服。那聲音究竟是來自何處?謝爺爺鼓起勇氣,往聲音最大聲的地方走,卻慢慢的越往兩個小孩睡的大床那走。謝爺爺有點吃驚,但那聲音的確就是在那,小孩的聲音是從床上發出來的。謝爺爺提了燈走進一瞧,讓他無言的事情發生在他眼前。 「說好了唷……」 自己闔著眼看似睡著的老大,嘴裡發出這夢話。但這聲音不像是過去老大的聲音,而之後睡在老大隔壁踢被子的老二也開口說話:「要一起玩……」 就算老大老二都是小孩,聲音也還未變聲,也不可能兩人說夢話的聲音都一樣。謝爺爺吞了口口水,不知該怎麼形容眼前這畫面。之後就聽耳邊繼續傳來聲音。 「只要死掉了我們就可以一起玩喔,哈哈哈……」 發毛的笑聲一初,讓謝爺爺頓時緊張的喊:「誰!」 謝爺爺突然的大叫,嚇醒了在床上的小孩。小孩一臉茫然,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只看到爸爸一臉嚴肅站在自己床邊,有點害怕的問發生什麼事?謝爺爺立刻問自己兩個孩子,最近在房間晚上有沒有發生什麼怪事?兩個小孩你看我、我看你都搖搖頭。謝爺爺只好哄受驚嚇的兒子們睡覺,自己則一夜無法入眠的留在二樓,而那奇怪的聲音這晚沒再出現。 隔天覺得事態嚴重的謝爺爺,在孩子上學後趕緊跟老婆說上昨完發生之事,他老婆聽了也大吃一驚,想說住那多年一直以來家中也沒什麼事,地基主和祖先也都有拜,怎麼會發生這樣可怕的事在孩子身上。謝爺爺打算上宮廟請師傅到家中來一趟,而就到這座天后宮,人還未到,在宮廟外頭的謝爺爺竟然就聽到一個清晰的聲音。 你來了。 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原先謝爺爺還以為是哪個認識的人看到他。但左看右看,廟門口卻沒有半個熟識,而且連個女子的身影都沒有。謝爺爺覺得奇怪,正好奇那女性的聲音又傳了出來。 別找了進來吧,你是不來問家裡之事? 到底是誰?謝爺爺雞皮疙瘩起身,百思不解到底是哪個人在跟他說話。左顧右盼,還是沒找到人,這時謝爺爺轉念一想不會又是「幻聽」吧?但現在大白天,他幻聽通常都發生在太陽下山的時候,怎麼今天一早就發生這狀況。人正不知所措之時,當時媽祖廟的廟公就走出來,看著謝爺爺對他笑笑說:「媽祖娘娘請你進去。」 「我?」謝爺爺疑惑的問,只見廟攻點點頭。 這就是謝爺爺跟媽祖娘娘的初相識。而那時謝爺爺才知道自己從小到大的「幻聽」其實不是普通的幻聽,而是「陰陽耳」。簡單來說就是耳朵所聽到聲頻跟靈體的頻率相近。通常這類的比較常出現在陰陽眼體質的人身上,單有陰陽耳的人其實相對稀少,也不穩定。 後來謝爺爺照著媽祖娘娘的指示回家,請了幾個狀漢回家,把家中那樓梯下倉庫的地板翹開。謝爺爺的老婆一開始還不知道謝爺爺要幹嘛,怎麼好好問事,回來卻拆房子,不斷的問謝爺爺這是怎麼一回事?謝爺爺搖搖頭,直說媽祖娘娘跟他說原因就在他家房倉庫下,而最後眾人在倉庫一陣挖掘之後終於知道原因了,在這房子下方竟然埋了一個骨骸,而且身型矮小,看來是個小孩子的遺骨。 看來昨晚謝爺爺聽到的孩童聲音,應該就是這孩子。在驚訝之餘,謝爺爺的老婆才啊的一聲想起之前孩子對他說過的一件事,是一間原本不太重要的小事。 謝爺爺的老婆說:之前有時候會聽大兒子說他做了一個夢,那夢裡常常會有一個小女孩出現跟他們在滿花海的地方一起完,而每次夢要醒之前那小女孩總是會跑上一座橋,到橋一邊跟兒子招手說,要再一起玩喔。大兒子每次點頭答應後就醒了。不知是否跟著挖出的孩子骨骸有關連? 大夥一起把小女孩的骨骸埋了,做了簡單的小墳,燒香祭拜。等兩個兒子放學回來,謝爺爺問起這夢,大兒子點點頭承認他的確有時會夢到那個小女孩來找他玩這夢,而這時二兒子卻也開口問:「是那個綁小辮子的姊姊嗎?」這話讓謝爺爺驚了一下,看大兒子點頭。兩個兒子都夢到同樣一個小女孩,而更恐怖的是昨天晚上,要是謝爺爺沒上樓追那聲音的源頭,大叫吧兩個兒子吵醒。他們兩個小朋友可能就要跟著小女孩過橋到對岸去。 雖然不知道那橋對岸代表什麼?但謝爺爺照著媽祖娘娘的指示下,把這件事情解決後,就決定撥時間在這媽祖廟當義工,以幫助廟公翻譯信徒詩籤和協助信眾跟媽祖娘娘問事雙方的橋梁。 黃郁祐看了好些時候,謝爺爺只是呢喃的念著不知道的經文也沒發生什麼事,他看自己捲起袖子右手臂上糊成一團的刺青,如果自己這刺青真是媽祖娘娘藉由謝爺爺的手刺上的,那麼這次是否也同樣在刺上一次就行?黃郁祐這樣想著,突然也許是今日太早起來,沒來由的打了個大呵欠。打呵欠的同時卻聽到耳邊傳來了一股聲音。那聲音很輕、很溫柔但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權威感,是一個年紀約二十來歲的女性說話聲。 「黃郁祐。」 「嗯?」 「我等你很久了。」 「誰?謝爺爺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黃郁祐問,但是謝爺爺只是專心的唸經,沒有搭理黃郁祐。黃裕祐覺得奇怪,抓抓頭想謝爺爺怎麼不理他,身子才一轉,黃郁祐眼前就出現一位妙齡女子,嚇的往後退了好幾步,說:「你、你從哪裡出來的?現在廟關了一般信眾不能進來!」 女子聽了黃郁祐的話,只是淺淺的笑,開口說:「沒有信眾進來,黃郁祐。」 「你不是信眾?」黃郁祐問,女子點點頭。 黃郁祐愣了一下,頓好幾秒,才睜大眼對著眼前的女子叫說:「祢不會就是媽祖娘娘吧!」 「如果依你們人間信仰是這麼稱呼沒錯。那位謝姓信徒目前正在幫我試著跟你做連繫,而可以完全看到我模樣,你還是這裡第一個,黃育幼。」眼前的女子親切的說。 「可、可是媽祖娘娘,我,對不起那、那個,祢的穿著,不像我想的…那樣…」 黃郁祐話說的斷斷續續,因為他所想像的媽祖,就像是莊駿佐看的那些民俗神怪片一樣,穿著五代十國時期的衣著和戴頭冠衣飾,相當傳統的東方風格的模樣。但眼前這自稱媽祖的女子,卻是很現代式的女子上班族裝扮。絲毫沒有任何東方的味道。說是神不如說是上班女郎。 「每個看到我們的都有同樣的疑問。」女子笑笑說。 「你說我們?媽祖娘娘不是只有一個嗎?」黃郁祐不解的問。 「這是個稍微複雜一些,我會試著簡單的跟你解是我們的廟宇事務的程序。但有一點你要先知道,黃郁祐,這世界上不只有你們所在人間會進步,神明的世界也是同樣的日新月異。」 這在黃育佑面前自稱媽祖的女子說:世界上有千萬尊媽祖,幾千座天后宮廟神社,但身為聖母本尊的媽祖,始終是林默娘。各個廟宇中的媽祖皆是以媽祖為首的處理團隊,以人間來說天上聖母是一個品牌,天后宮則是公司,而幾千萬尊媽祖,則是為人們服務的天界服務員。 女子說祂們並非是媽祖,而是媽祖的代理人。透過授權可以傳達人們的請求和困擾給天后知道。像這小間媽祖廟只有祂一人,而如北港朝天宮這種香火鼎盛的廟宇中,就有所為的祖媽、二媽、三媽、四媽等團隊進行,輪流交替擔戴人們的傳遞訊息,與消災解惑的功用。當然每一個地區媽祖管轄範圍和能力都不相同,當然連行事風格都有很大的差異。不過都是以最高單位聖母林默娘的準則宗指為主。 「我不懂,這樣每天有好幾萬人到各地天后宮參拜,祂怎麼可以每個都知道。」 「黃郁祐,首先天界跟人間的時間有著落差。我們這些天上聖母天后宮的媽祖分身,會先過濾、解決、處理基本的問題。另外在交由各單位階層處理,給媽祖娘娘過目、自今當然不能說全沒有差錯,但,只要是媽祖娘娘親自解決的事情,可是說還沒有不能解決的。這些事情要跟你提醒的原因也是因為媽祖娘娘希望,你們這些身來特殊或是一定層級的修道者和信徒可了解這點,以免被你們自我對於神明的想像給誤導。這樣你能了解嗎?」 女子微笑的看著黃郁祐,黃郁祐點點頭。 雖然能夠了解也許自己的確是把媽祖娘娘或是神啊佛這種宗教信仰想的太傳統點。但是真正見到也真還覺得不那麼傳統不對勁。不過現在可不是計較媽祖娘娘的分身穿唐裝還是上班服的時候,右手臂跟自己身體的東西,媽祖娘娘會如何解決?才是今日黃郁祐在這裡的目的。 「那個…媽祖娘娘…的…分身…娘娘?呃呃…不好意思,我要怎麼稱呼祢?」 黃郁祐不知該如何稱呼眼前這位和藹的女子,女子笑了一下說:「怎麼稱呼並不重要黃郁祐。重要的是在你的刺青化掉後,我就已經接到通知,你可能會來到謝姓廟公的廟裡尋求協助。而且我剛剛也請謝姓信徒替我傳達給你,請你快點進來處理。」 「那個,不好意思謝爺爺有時候誇張一點。」 「不,黃郁祐,並沒有誇張。因為我接到的資料,你手臂刺青的案子在上一次處理的媽祖說是優先審理案,並且也受到最高等級認可。也就是媽祖娘娘本尊也認可你這事項,是重要一環。我想你應該也知道你右手臂上的刺青,並非單純的封印你陰陽眼能力那麼單純。」 「嗯。」黃郁祐點頭。 「我記得是說這刺上經文,主要是安撫的作用。而主要安撫的就是現在於我體內的某樣「東西」。只要重新刺青,就可以在一次把那東西安撫下來。」 黃郁祐對著面帶慈祥笑臉的女子說,女子點點頭,像是認同黃郁祐的說詞,而開口說:「你知道的很清楚,黃郁祐。但是有幾點可能你不太了解。第一、我們沒辦法重新刺上刺青,既然你口中那「東西」已經知道這經文只是為了安撫它的情緒,那麼同樣的手段就無法用第二次,因為它已經知道了。第二、媽祖娘娘,也就是天上聖母林默娘,要我告之你黃郁祐,不管如何,你體內的那東西……」 都不會真的傷害你。 「媽祖娘娘,這是什麼意思?我聽不懂。」黃郁祐不解的問,但是眼前的代理媽祖娘娘的女子分身只是微微笑,搖頭的說:「能成、不能成,全看你自己的造化,黃郁祐。有時候小小的傷害,是為了避免更大的災難。」 「那麼,媽祖娘娘,現在的我……」 「我會借謝姓廟公之手在幫你刺下另一篇經文。」 「嗯?可是我的右手臂已經糊……咦?咦咦!」 黃郁祐看去自己的右手臂,原本糊成一攤的黑漬,以經變回完好的皮膚了,黃郁祐經驗的看著媽祖娘娘,不知道媽祖娘娘是哪時候幫他將那糊成一片的刺青給去除,但眼前這女子只是笑而不答,而對黃郁祐說:「那麼希望你們能有好結果。」 「好結果?媽祖娘娘你說的是……」 同樣笑而不語,黃郁祐還要追問,一道光過來刺眼,黃郁祐閉上眼,再睜開那名為媽祖的女子已經無影無縱,四周同樣的場景,彷彿一場夢。黃郁祐看見謝爺爺朝著媽祖娘娘神像面前,跪下來拿香叩三拜,最後將香插入香爐內後,便要黃郁祐跟他到後廟口來。 後廟口的後門出去,有個破舊的小巷弄,黃郁祐跟著謝爺爺走,倆人走到一個昏暗的小店,店頭上大大看板寫著「刺青」兩字。黃郁祐印象慢慢浮起來了,自己當出小時候就是在這裡刺上右手臂的經文。跟著謝爺爺推門進到刺青店門口的黃郁祐,看到一個雙手臂上滿是刺青,剃著小平頭染棕色的年輕人,那年輕人面露兇貌,看了黃郁祐一眼和謝爺爺,突然臉就變的憨厚,露出跟剛剛完全相反的傻臉說:「謝爺爺、郁祐怎麼有空來?」 「小華哥,好久不見。」黃郁祐招招手。 在這開刺青店的老闆,是住在黃郁祐他們那社區公寓大樓三樓的小華。雖然年紀較大,但也算以前黃郁祐跟莊駿佐兒時玩伴。 「華仔,嘎哩借工具用。」謝爺爺說, 「好啊,反正今天也沒客人,你們要喝什麼?汽水?可樂?」 「郁祐,我先嘎哩共,哩愛巫心理準備……」 「什麼事……」黃郁祐吞了口水,看著嚴肅的謝爺爺。 「等一下……」 「等一下……」 「會很痛喔!」 「…………」 「我知道,謝爺爺。」黃郁祐直到小華哥拿汽水出來才想到要回什麼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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